大學生村官（連載二十二）
文/王運超
劉德柱也很快地知道了朱主任的消息，他騎著摩托車進了蕭書記家的院子。蕭書記正坐在堂屋的藤椅上抽著煙，劉德柱走進屋里，在蕭書記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。他從懷中掏出一包硬中華，打開，抽出一支扔向蕭書記，自己也點燃了一支，才慢慢地向書記說道：“蕭書記，你知道啦？”蕭書記點點頭，沒有說話，劉德柱猛抽了一口煙，再將煙從嘴中長長地吁了出來，又緩緩說道：“礦上，今天將朱主任處理了。”他見蕭書記沒有說話，明白蕭書記已知道了處理情況，但他還是忍不住又說了一遍，“行政記大過，撤職，調到礦綜采區的工會了。”蕭書記這才開了口：“我們都太粗心了，修路協議，當時怎么就沒想到要蓋礦上的章，他朱主任個人簽字是無效的，我們兩個干了近十年的工作，又是主要領導，連這個低級錯誤都犯了！”劉德柱將手里剩下半截的煙狠狠地摔向地下，又說道：“現在檢討已經沒用了，修路的錢怎么辦？蘇有朋和陳老板打電話說上午要來村里，我告訴他，我們到市農委辦事了，讓他們明天再來。”“明天來，怎么辦？”蕭書記一臉嚴肅地說。“我們今天是不是趕快想個主意！”劉德柱一臉茫然地望向蕭書記。蕭書記正待開口，手機響了。
電話是周鄉長打來的，周鄉長讓蕭書記通知村支兩委成員上午9點都到村部去，他要過來開個會。蕭書記明白周鄉長是來處理修路這件事了，聽到這個消息，蕭書記和劉德柱的臉上都露出了笑意，他們明白，周鄉長只要出面，這件事還是會辦好的，四十萬，對于一鄉之長不是個難題。
周鄉長是準時到達村部的，與他一同前來的還有鄉組宣辦的余主任，和一直在鄉里寫材料的大學生村官蕭香。周鄉長見村兩委干部都到齊了，立即主持開會，周鄉長說：“今天我是專題來調研蕭莊村二隊修水泥路的事情，這修好的水泥路既是你們蕭莊村的事，同時又是我們鄉政府的事。”周鄉長的最后一句話，讓蕭書記和劉德柱緊鎖的眉頭綻開了笑意。周鄉長接著說：“關于修路的原因，今天我們就不多說了，反正路已修了，不管什么原因，修路并不是壞事，是一項心系群眾的民生工程。”周鄉長的話讓村支兩委成員們不約而同地鼓起了掌。
周鄉長對蕭莊村修路錢款事情的處理，讓蕭書記、劉德柱十分滿意，按照周鄉長的意見，路既然已修好了，修路款當然要付，現在朱主任被撤了職，不管他當初如何保證批付工程款的，但不能再去找他了。周鄉長要村里打上報告，由他來協調礦上處理這事，周鄉長表態說四十萬塊，鄉政府出一半，余下的二十萬仍舊由礦上出，周鄉長答應，他將拿著村里的報告去找礦上，要求礦長將朱主任預付的那二十萬，列為礦上企地共建的支出。修路工程款的事被處理好，村干部們都輕松了許多，發言也更加踴躍了，他們紛紛稱贊周鄉長來鄉里工作之后，鄉里有了很大變化，老百姓的口碑是越來越好。村干部們發言后，周鄉長講了話又，不過，他的講話象是和村干部拉家常，又象是和村干部們談心，周鄉長說：“我到鄉里工作時間很短，大家就不要恭維了，不然滋長了我的驕傲情緒，干不好工作，受影響的還是古集鄉的群眾啊！我認為礦上朱主任的工作還是不錯的，他這次犯錯誤，還不是因為你們蕭莊村要修路，所以我提醒蕭書記你們，應當去看看人家朱主任，請他吃頓飯，送個紀念品什么的，表示關心慰問一下嘛，這也是人道主義啊，不要人家這邊一遭處理，你們那邊就不理不睬了，這最傷人家的感情了。”蕭書記和大家都點頭稱是。周鄉長又繼續拉起了家常話：“這個朱主任，我了解得不是太多，聽說工作能力還可以，尤其在處理企地關系上，很有能耐，你們蕭莊村也受了他的益啊，給你們修路、修渠，你們的農民文化宮揭牌，他還專門幫助協調了十萬元的資金，不容易啊！”周鄉長的話得到了大家的認可。周鄉長又繼續說：“朱主任的岳父和我是門鄰，我知道他還是一個孝順的女婿呢，他岳父殘疾，朱主任幾乎每個周末都要趕去，帶他岳父去澡堂洗個澡，十年來，沒有間斷，風雨無阻。他的愛人在市公交公司上班，夫妻也十分恩愛，他家還被評為市公交系統的五好家庭呢，聽說他和愛人上菜市場買菜的時候，都是手拉著手的。這樣恩愛的夫妻也是難得的。”周鄉長說話的間隙，任薇望見蕭香低著頭，眼角濕濕的，象是要流淚的樣子，任薇不忍心再去看她，便將目光重又移向了周鄉長。聽著周鄉長的講話，蕭香才知道，朱主任之前所說的自己的妻子脾氣暴躁，他們性格不合，一直鬧離婚，這些全是假的。蕭香在心里恨著自己，怎么就相信了朱主任的話呢！自己還去同情他們的婚姻呢，哎！蕭香暗暗地在心里下著決心，從今天開始斷絕和朱主任的一切來往！
蕭達仁按照張曼教授的安排，從市福利院領養了一個有七八個月大的小女孩，他將女孩抱回了家，小心翼翼地將事先編好的謊話向劉小花說了出來：“小花，你看這女孩多可愛啊！多么可愛！”劉小花見自己的丈夫從外面抱回了一個嬰兒，詫異地打量著丈夫和那個小女孩。孩子的嘴巴“哦哦”地笑著，紅撲撲的小臉蛋十分可愛，兩只眼睛不停地東張西望著，劉小花內心母性的情愫被調動了起來，她趕緊抱過孩子連忙問：“這是誰家的孩子？”小女孩在她的懷里亂蹬著，好象天生的有緣，小女孩望著劉小花，眼睛一眨也不眨，整個臉龐盡是笑意。劉小花俯下臉在孩子的臉上使勁地親了一下，才抬起頭用目光問詢著自己的丈夫：這是誰家的孩子。蕭達仁不緊不慢地說：“我到縣城去找劉野修摩托車來著，在菜市場門口，望見一個嬰兒放在那里哇哇亂哭，起初我也不在意，聽圍在孩子身邊的人介紹說，這個小孩天亮之前就放在這兒了，孩子的父母在包袱里放了一個字條，寫著家中女孩多，請好心人收養一下。”劉小花邊聽丈夫的說明邊親著孩子的臉蛋，他的丈夫蕭達仁又說：“我看孩子哭的怪可憐，就不忍心地抱了回來”。劉小花聽完丈夫的話后，嘻嘻笑了：“好啊，這么可愛的孩子，我們就留下了吧！”蕭達仁見劉小花同意了，欣喜之情溢于言表，他說：“劉野告訴我，任村官的父親是縣民政局的局長，找任村官能把孩子的領養手續辦好。”劉小花趕忙說：“那我們趕緊找一下任村官吧，她比較仁義的，會幫我們忙的。”
劉小花領養孩子的手續很快就辦好了，張曼教授和任薇一同將領養證交給蕭達仁時，張教授再三囑咐蕭達仁：“要等劉小花對孩子的感情難依難舍時，才告訴她，領養孩子后，自己不能再生育了，這是政策，讓她慢慢地從心里接受這個現實。這樣有了孩子的感情寄托，她便不可能再受神經刺激了，也不再會患那個瘋病了！”蕭達仁一口一聲地謝著張教授，他說：“張教授，是您救了我的全家，如果不是這樣，我家的小花還不知瘋到什么時候，今后的日子還不知會是怎樣呢？”
劉小花和蕭達仁的領養證辦好后，劉姥姥家出了一件事。事情的原因是這樣的，計劃生育迎省檢時，劉姥姥的孫子偷生了一個男孩，沒有辦證，為了應付檢查，在村長劉德柱的安排下，用了蕭達仁和劉小花那個夭折孩子的準生證。在辦理劉小花的領養證時，需將原準生證收回作廢，這時縣計生委才了解到，原來的準生證借給了劉姥姥家的孫子用了。當即縣計生委就來人到了蕭莊，劉姥姥家的孫媳婦本以為再也沒有人來關心自己的生育了，也就不再四處躲藏了，被縣計生委當場抓個正著。因計劃外懷孕生育，劉姥姥家被罰了一萬元，而她的媳婦也被送到縣計生服務站做了結扎手術。劉姥姥很有意見，認為村里沒有替自己隱瞞，劉姥姥尤其痛恨任薇。她聽說縣計生委是從縣民政局了解到她家的這個情況，而任薇的父親就是民政局長，這讓劉姥姥很上火。她完全沒有了在文化宮揭牌儀式上興高采烈的樣子，她拄著拐杖找到村部，幸好任薇當時不在，劉姥姥用拐杖使勁地敲打著村會議室的桌子，叫嚷著要打斷任薇這個小妮子的腿！劉姥姥的脾氣很大，村文書蕭前上去也勸不走她，計生專干劉新蘭更是不肯上前，因為村里的計劃生育就是她抓的。她既不能上前和劉姥姥解釋，又沒辦法阻止縣計生委的來人，面對劉姥姥的怒火，劉新蘭躲到了一邊，她趕緊給任薇打了一個電話，告訴任薇這件事，讓她最近千萬別再往村部來了，說劉姥姥會找她興師問罪的！任薇很委屈，她告訴劉新蘭：“劉姐，給劉小花家辦理領養證，必須要講清她原來的準生證怎么回事啊，民政局只管手續合法，可是縣計生委不依不饒，非要處理劉姥姥的孫媳婦不可，我們是阻擋不了的，怎么能怪罪到我頭上啦！”劉新蘭說：“不管怎樣，一天兩天是解釋不好的，劉姥姥說你爸是民政局長，是你爸讓縣計生委來人的。”“我明天回去給她當面解釋，她孫媳婦第一胎是男孩，按照政策是該結扎的，又沒有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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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運超//《大學生村官》（小說連載二十二）
